李连成 李名良
铁路是战略性、先导性和关键性重大基础设施，铁路建设关乎国计民生。立足我国铁路基础设施具有超大规模网络优势的新发展阶段，新建铁路基础设施的边际交通流量增量和财务投资回报不如从前，部分地区和领域投资积极性受到影响，此时推动铁路基础设施高质量建设，更加需要从大局着眼、算好大账。2021年7月， 习近平总书记在考察川藏铁路时提出“要充分论证、科学规划，铁路建设要算大账。”深刻理解这一思想内涵，需要系统学习和领会习近平总书记相关重要讲话精神，从经济、社会、科技和生态等维度算好四笔账，解决算账问题的总钥匙是“充分论证、科学规划”。
多维度系统算好铁路建设的大账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算好铁路基础设施建设这本大账要有全局意识。铁路基础设施建设对拉动经济增长、增进民生福祉、促进科技发展、实现“双碳”目标有十分重要的作用，从经济、社会、科技和生态等维度算好账是一项系统性工程。
（一）铁路建设的经济账要算经济发展的大账
经济发展是民生所系，发展仍是解决我国所有问题的关键和基础。铁路建设与区域经济发展密切相关，铁路建设的经济账不能局限于项目层面的微观财务分析，而是要研究区域经济发展方面的宏观价值。
一方面， 铁路建设对欠发达地区经济发展具有很强的先导作用。交通运输是经济社会可持续健康发展的有力支撑和坚强保障，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具有很强的先导作用，特别是在一些贫困地区，改一条溜索、修一段公路就能给群众打开一扇脱贫致富的大门。铁路作为国民经济的大动脉、重要交通基础设施，实现对区域经济发展的支撑和引领是铁路建设的应有之义和本质要求。国内外铁路建设发展经验表明，铁路建成运营后，能极大改善欠发达地区产业发展环境，为资金、人才和信息等现代经济要素便捷流动提供渠道，是步入现代化发展轨道的基础。以京九铁路为例，铁路建设加快了沿线地区的工业化进程，经济结构从农业为主导逐步转向以工业和服务业为主导。研究表明，京九铁路每产生1元直接增加值， 就会拉动沿线地区相关产业产生5.7元的增加值。
另一方面， 铁路建设可以优化区域经济发展格局，为国家重大区域战略实施提供支撑。重大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是塑造区域发展战略布局的重要抓手，引领促进区域协调发展，成为国家战略与地方实践的重要接口。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我在浙江省工作了5 年， 亲历了全长3 6 公里的杭州湾跨海大桥的修建。这一工程不仅促进了当地从交通末梢到交通枢纽的飞跃，更通过物流、资金流、信息流的汇聚和扩散影响了经济社会发展各个领域，促进了苏浙沪经济圈发展。”在重庆两江新区果园港考察时，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 以一流的设施、一流的技术、一流的管理、一流的服务， 为长江经济带发展服务好，为‘一带一路’建设服务好，为深入推进西部大开发服务好。”铁路作为重大区域交通基础设施，推进沿线地区人口流动速度提升和聚集，推动区域经济要素优化整合，是区域经济发展格局演变的重要推动力量。特别是高速铁路的出现，深刻改变了人类生产生活的时空尺度。当前，城市群成为全球竞争与合作的基本单元，我国高铁正加快推动城市群打破行政区划壁垒，锻造区域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强大内驱力。
（二）铁路建设的大账必须包括社会进步贡献
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每一条新的交通线路，都承载人民幸福梦想。” 铁路建设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追求，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道路上做出更大贡献。
在增强人民幸福感方面， 铁路建设仍有较大发展空间。随着人民可支配收入的提高、消费理念改变和消费结构的调整，高速铁路已经成为大众普遍接受的出行方式，动车组已成为铁路旅客运输的主力军， 动车组列车承担铁路客运量比例约70%，2020年高速铁路旅客发送量高达23.6亿人次。国外发展经验表明，人均GDP从1 万美元向2万美元迈进过程中， 居民出行消费需求量仍将保持较快增长，消费结构升级加快，对出行品质有更高层次的要求。铁路建设要继续紧扣人民需求，供给更多高品质的运输服务，增强出行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
在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方面，铁路建设大有可为。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强调“扎实推动共同富裕”，在描绘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远景目标时，明确提出“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2016年发布的《中长期铁路网规划》从城市规模角度来设置高速铁路覆盖率， 提出到2025年基本连接省会城市和其他50万人口以上大中城市，这一安排主要是因为大城市能提供更多客源，高铁建成后的经济效益会更好。共同富裕的发展目标要求铁路建设统筹考虑需要和可能，从区域公平性等更广的视角和更长远的战略高度论证其意义和作用。
在巩固边疆、促进民族团结进步方面，铁路建设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习近平总书记就川藏青藏公路建成通车60 周年作出重要批示时强调“这两条公路的建成通车，是在党的领导下新中国取得的重大成就，对推动西藏实现社会制度历史性跨越、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对巩固西南边疆、促进民族团结进步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铁路具有长距离和全气候等技术特点， 在巩固边疆、促进民族团结方面作用巨大，是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以青藏铁路为例，项目建成通车不但为青海和西藏的经济发展提供了更广阔的空间，而且加强了与国内其他地区的联系，促进藏族与其他各民族的文化交流，增强民族团结。同时，进藏物资由铁路承运，增强了我国西南国防及边境地区的安全性。当前，我国西部地区铁路还有较大补白空间。
（三）铁路建设在科技创新上的贡献应受重视
铁路建设是取得工程技术突破的重要实践平台，有力推动关联产业的产业链升级、创新链做强。科技是国之重器、国之利器，工程科技是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驱动力。习近平总书记在2014年国际工程技术大会上指出“三峡工程、西气东输、西电东送、南水北调、青藏铁路、高速铁路等一大批重大工程建设成功，大幅度提升了中国的基础工业、制造业、新兴产业等领域创新能力和水平，加快了中国现代化进程。”经过多年实践积累，我国创建了高寒、高原冻土区、湿陷性黄土区、岩溶强烈发育区、地热异常区、高地震烈度区、软岩大变形等各类特殊地质环境下成套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技术，成为我国科技进步的重要体现。更为重要的是，从产业关联的角度，铁路基础设施建设不但直接拉动钢材、水泥、冶金和电力等传统产业消费，而且与工程机械、装备制造、信息技术、新材料和精密仪器等高端产业发展密切相关。特别是随着我国高速铁路建设成网，高铁成为我国自主创新的一个成功范例，形成了涵盖工程建设、装备制造和运营管理三大领域的成套高铁技术体系，构建了从高铁基础理论、技术应用到成果推广乃至技术标准体系的完整创新链条，促使高铁装备制造业成为我国具备全产业链国际竞争优势的战略性新兴产业。
（四）铁路建设的大账应当体现绿色低碳优势
实现碳达峰、碳中和是一场广泛而深刻的经济社会变革， 绿色低碳的铁路备受关注。进入新发展阶段，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把“碳达峰、碳中和”纳入生态文明建设整体布局。交通运输是碳排放的重要领域之一，“双碳”目标加快推动交通运输绿色低碳变革。2019年6月，根据我国提交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气候变化第二次两年更新报告》，2014年我国交通运输排放温室气体8.2亿吨二氧化碳当量，道路运输是交通运输温室气体排放的主要贡献者， 占84.1%。相较于公路，铁路的绿色低碳优势明显。相关研究表明，铁路货运单位能耗是公路货运的七分之一，电气化铁路基本是零排放、零污染。2018—2020年，北京市共实现560万吨货物“公转铁”，减少135万辆次大货车上路运行， 环境保护效益明显，氮氧化合物、PM2.5和二氧化碳分别减排1720吨、110吨和14.3万吨。同时，在城市群和都市圈等私家车出行密集的城镇化地区， 发展城际铁路和市域（郊）铁路，引导更多居民选择铁路出行，推动客运“公转铁”，也是推动“双碳”目标实现的关键着力点。
铁路建设要算大账、更要算细账
铁路建设既要算大账、抓主抓重，统筹考虑经济、社会、科技和生态等方面贡献， 又要尊重铁路技术特点和客观规律，把铁路建设的账算细算准。特别是，我国铁路已经形成了超大规模网络优势，截至2020年底， 全国铁路营业里程14.6万公里，其中高铁3.8 万公里，铁路对城区常住人口2 0 万以上城市的覆盖率超过95%。立足新发展阶段，算好铁路建设大账的现实意义更加凸显，解决铁路建设算账问题的总钥匙是“充分论证、科学规划”。
第一， 充分论证是做好铁路科学规划和项目建设决策的基础。深入分析项目运输需求潜力，统筹考虑项目战略价值与市场价值，做好项目经济社会总体评价。综合考虑国家战略要求、运输需要、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等多重因素，合理确定项目建设时机。协调多种运输方式发展关系， 做好项目实施方案比选，合理确定建设标准。科学设计项目融资和运营方案， 提高项目建设资金保障能力， 降低项目融资成本， 最大限度实现项目投资价值。
第二，科学规划是推动全国铁路建设行稳致远、高质量发展的前提。统筹铁路建设与其他运输方式发展的关系，综合考虑国家战略和经济社会发展需求，科学规划中长期全国铁路网络规模、结构和布局。做好铁路中长期规划和五年发展规划衔接工作，合理把握全国铁路网络建设节奏， 科学安排各阶段建设目标和建设任务。坚持全国铁路一张网， 正确处理干线铁路与地方铁路建设的关系，加强城际和市域（郊）等区域性铁路发展规划宏观指导和报批管理，健全铁路建设规划管理机制。
第三， 在充分论证和科学规划的同时，要加快推进看准的重大铁路基础设施建设。重大铁路基础设施项目是稳投资、稳增长的重要抓手。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适度超前开展基础设施投资。为了提高铁路基础设施投资效率和精准性，高质量推动重大项目建设， 要按照项目跟着规划走、资金跟着项目走的原则， 扎实做好前期工作，加快推动一批涉现代化、发展潜力巨大项目开工建设。
作者单位：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综合运输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