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斌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在此关键时期，要求我们必须更准确地理解并推动实现我国经济的转型升级。
转型升级可以从多个维度来理解。比如，在需求结构中，经济增长从主要依靠投资、出口转变为主要依靠消费的扩张；在供给结构中，经济增长从主要依靠工业、制造业的发展转变为主要依靠服务业的发展；等等。在转型升级的攻关期，需要强调以下四个内涵：从速度型效益转向质量型效益；从行业之间转向行业内部生产要素再配置；从引进、消化、吸收国外先进技术转向自主创新；从以工业制造业开放为主转向以服务业的全面对外开放为主。
从速度型效益转向质量型效益
所谓转型升级，是指从速度型效益转向质量型效益，从而保障经济运行的质量和效益基本稳定。
过去近四十年，中国经济发展有一个基本特征，即速度型效益。只要经济增长达到10%以上，所有行业和企业都会取得利润，经济运行质量和效益会明显改善。相反， 一旦经济增长低于8%，很多行业和企业则会出现亏损，经济运行质量和效益大幅滑坡。这种经济效益取决于增长速度本身的状况可以概括为速度型效益。
从高速增长阶段转入中高速增长阶段，经济增速台阶式的下降是不可避免的。改革开放以来的前三十多年，中国经济保持着近10% 的增长。但2010年以来，中国经济增速连续下降，如今大致保持在6.5%-7%的区间内，经济增速回落幅度超过30%。
当经济增速出现台阶式下降时，如果仍然是速度型效益，经济运行质量和效益台阶式下降亦不可避免。因此，转型升级是指，当经济增速出现台阶式下降时，需要让质量上一个新的台阶，从而实现从速度型效益向质量型效益的转变。
如果说过去，我们依靠的是数量的大幅度扩张，靠速度来取得效益，那么未来，无论是工业生产领域、农业生产领域，还是服务业领域，都需要大幅度提高产品和服务的质量，通过质量台阶式的上升，以保障经济运行的质量和效益基本稳定。
从行业之间转向行业内部生产要素再配置
所谓转型升级，是指从行业之间转向行业内部生产要素再配置， 从而提高全要素生产率。
改革开放近四十年，我国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的主要方法，就是行业之间生产要素的再配置。所谓行业之间的生产要素再配置，是指通过改革开放，让过去处于低效率部门的生产要素重新流入高效率部门，提高全要素生产率。
过去四十年，我们把大量原来配置在低效率农业部门的生产要素，重新配置到高效率的非农产业部门，从而提高了全要素生产率。改革开放初期，我国近80%的劳动力在从事农业生产，现已大幅降至30%以下。而如今，随着农村地区的青壮年劳动力大幅下降，我们“要把中国人的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中”，就必须要守住18亿亩耕地的红线。因此，如果继续按照原来的行业间生产要素再配置，空间将越来越小。
所以转型升级，就是要将行业之间生产要素再配置转向行业内部生产要素再配置，从而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即，通过兼并重组，优胜劣汰，坚决消灭僵尸企业，从而让行业内不具备竞争力、低效率的企业有序退出，把生产和市场向高效率企业转移和集中，提高行业集中度、竞争能力、盈利能力、创新能力，从而提高全要素生产率。
从引进、消化、吸收国外先进技术转向自主创新
所谓转型升级，是指从引进、消化、吸收国外先进技术转向自主创新， 提升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
经过近四十年的快速追赶，目前我国产业已达到跟随、并跑与领跑并存的新阶段，引进、消化、吸收国外先进技术的空间大幅缩小。
所以转型升级，就是从引进、消化、吸收国外先进技术，转向以自主创新为主的新阶段。未来将主要依靠科技创新，逐步改变核心技术、关键零部件受制于人的不利局面，在高附加值、高科技含量产品的生产上确立新优势，提升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
这一阶段还可细分为两步：第一步，转变到以模仿式创新和商业模式创新为主的阶段。这也是今天我们正在进入的阶段。李克强总理2017年7月在大连召开的夏季达沃斯论坛上指出，今天的中国有“新四大发明”——网购、移动支付、共享单车、高铁。而这其中，网购、移动支付、共享单车都是商业模式的创新，高铁应是模仿式的创新。第二步，当中国越来越多的产业进入到领跑阶段后，将转变成以前沿式创新为主的阶段。
从以工业制造业开放为主转向以服务业的全面对外开放为主
所谓转型升级，是指从以工业制造业开放为主，转向以服务业的全面对外开放为主，提高服务业领域的效率和竞争能力。
在过去近四十年中，我国的改革开放主要集中在工业制造业领域。如今，我国制造业的竞争能力已大幅度提升。从2010年中国制造业增加值超过美国至今，我国一直位居全球第一制造业大国之位。我国制造业通过全面对外开放、全面参与全球竞争、全面融入世界经济，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和进步。
所以转型升级，就是从以工业制造业开放为主，转向以服务业的全面对外开放为主。今后，我国要探索服务业的全面对外开放，促进服务业融入全球，参与全球竞争，提高服务业领域的效率和竞争能力。
而由于服务业领域众多，行业间差异明显，很多行业具有特殊性，使得探索服务业的全面对外开放成为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因此，今后我们不仅要积极探索服务业不同领域的对外开放，更要加强国内的深化改革。
作者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党组成员、办公厅主任、研究员。本文是作者1月27日在“国研智库论坛·新年论坛2018”上的发言，本刊记者张倪整理， 刊发前经作者本人审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