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赵海娟
当前，世界进入新的动荡变革期，单边主义、保护主义蔓延，世界经济碎片化加剧，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特别是今年以来，个别国家的关税大棒严重损害国际贸易秩序，阻碍经济全球化进程， 引发各方担忧。在3月23日— 24日举行的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5年年会上，“经济全球化”成为与会代表们的热议话题。与会代表普遍认为，经济全球化是大势所趋，尽管遭遇逆流，但仍在曲折中前行； 数字化、绿色化、智能化正成为推动经济全球化的新动能，经济全球化潜力依然巨大；中国将坚持经济全球化正确方向，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努力做全球和平发展事业的稳定性、确定性力量。
经济全球化是不可逆转的历史潮流
“世界经济的大海，你要还是不要，都在那儿，是回避不了的。想人为切断各国经济的资金流、技术流、产品流、产业流、人员流，让世界经济的大海退回到一个一个孤立的小湖泊、小河流，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符合历史潮流的。”八年前，习近平主席在世界经济论坛2017年年会开幕式上的主旨演讲中形象地阐释了经济全球化不可逆转的发展趋势。
去年11月，习近平主席在亚太经合组织工商领导人峰会上的书面演讲中再次指出， 经济全球化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客观要求，是科技进步的必然结果，是浩浩荡荡的历史潮流，虽然遭遇过逆风和回头浪，但其发展大势从未改变。以各种名目阻碍经济合作，执意将相互依存的世界割裂开来，是开历史倒车。
经济全球化是人类社会前进的必由之路，是不可逆转的历史潮流。参加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5年年会的代表们普遍认同这一观点。
商务部国际贸易谈判副代表李詠箑在发言中表示，尽管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持续蔓延，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但如果从更长的时间跨度来看， 经济全球化的趋势没有改变， 仍在曲折中前进。比如全球贸易展现强劲韧性，全球价值链仍在扩张，全球连通性指数连续三年维持在较高水平，这表明经济全球化蕴含进一步发展的巨大潜力。
“经济全球化并没有停滞，而是以一种新的形式展开。”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王一鸣在论坛上表示，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 经济全球化从高速推进期进入调整期，呈现出以下新特征。第一，经济全球化从高潮转入低潮。过去15年，全球歧视性或限制性贸易政策数量远远高于自由化政策数量。第二，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加快重构。疫情引发部分国家采取措施推进产业回流，跨国公司重新审视供应链安全问题，特朗普第二任期加征关税也将带来全球产业链供应链新一轮调整。第三，“全球南方”成为推动全球化的重要力量。过去20年，发展中经济体占全球GDP的份额提高了一倍， 越来越多的新兴市场参与全球生产价值链，在跨境贸易与投资中的地位不断提升。第四，全球经济治理体系加快重塑。长期处于主导地位的自由贸易理念受到“公平贸易”对等关税”等新理念的挑战。世界贸易组织等多边机制改革步履维艰，新兴的多边机制和自由贸易协定正成为推动全球化的新力量。
当前国际合作根基并未动摇，各国相互依存的程度仍在不断加深。中国国际发展知识中心发布的《全球发展报告2024》提出，1948—2023 年，全球货物贸易总额增长超400倍。2005—2023 年，全球服务贸易总额增长近3倍， 尤其是在2020—2023年，服务贸易表现亮眼。1990—2023 年，全球外国直接投资总量增长6.5倍。当前，即使全球贸易体系受到多重冲击，但贸易额占全球GDP比重仍在提升，充分表明各国合作仍在持续。
经济全球化未来仍将深入发展。《全球发展报告2024》给出了三点理由：一是效率和成本导向的国际分工底层逻辑、产业集聚和规模效应等不会发生根本转变。各类市场主体寻求成本最小化、利益最大化的内在动力，促进商品生产和交换的范围不断扩大，推动生产要素在更大范围内优化配置，没有哪个国家能够自给自足。目前，所有国家都至少有一种主要类型的商品或服务的进口依赖度超过25%。二是全球化是各国应对共同挑战的现实需要。世界贸易组织研究显示，以多边主义原则为基础的国际贸易有利于更安全、更包容、更可持续的全球发展，特别是在弥合全球发展鸿沟、推动绿色低碳技术进步与扩散等方面可发挥重要作用。三是科技发展将持续为全球化深入发展提供新动能。
经济全球化新动能加速蓄积
当前，经济全球化虽然动力和阻力胶着，但动力仍然胜过阻力。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入发展，世界经济数字化、绿色化、智能化进程不断加快，为经济全球化再度加速蓄积了强劲动能。
李詠箑表示，数字化、智能化大幅提升了商品和服务的可贸易性。据她介绍， 2021—2023年全球数字贸易规模从6万亿美元增加到7.13万亿美元，占全球贸易比重从19.6%增加到22.5%。特别是由人工智能驱动的数字转型正在改变贸易模式，提高贸易效率，不仅有望促进服务贸易，还可能催生出新的可贸易商品。
世界贸易组织发布的《智能贸易—人工智能和贸易活动如何双向塑造》报告提出， 人工智能对国际贸易有着显著影响。在2040年前普遍采用人工智能和生产率高速增长的乐观情景下，全球实际贸易增长可能会增加近14个百分点，其中数字化交付的服务贸易增长率将接近18个百分点。报告认为，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将对国际贸易产生积极影响，比如降低贸易成本、推进服务贸易转型、刺激相关产品贸易增长以及重塑比较优势等。
王一鸣也提出，在新科技革命推动下，数字贸易正在成为全球贸易新的增长引擎。大型跨国公司的跨国指数，比如海外资产比例、海外销售比例和海外雇员比例，依然保持在高位，特别是大型的数字企业在全球化进程中表现出巨大活力。
科技发展将持续为全球化深入发展提供新动能。《全球发展报告2024》指出，长期以来，交通和通信技术的快速发展大幅缩短了人类社会的距离，成为全球化的根本驱动力。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将进一步降低交通和通信成本，为全球化持续发展提供新机遇。
与此同时，绿色可持续发展成为全球共识，全球绿色贸易规模也在不断扩大。李詠箑表示，大多数国家愿意加强绿色低碳、能源转型领域的合作，共同推动全球经济可持续发展。媒体公开数据显示， 2023年，全球可再生能源新增装机容量同比增长50%，绿色债券销售额增长超过10%。
对于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趋势，跨国公司的感受更为真切。雀巢集团首席执行官傅乐宏认为，全球化正在适应技术突破、环境要求和不断变化的地缘政治现实。虽然传统的全球化以商品和制造业为中心， 但今天全球化更强调无形资产的流动、可持续性以及韧性。首先，随着经济体优先考虑知识型和经验驱动型行业，服务贸易正在激增；其次，数字贸易、电子商务、云计算和数据驱动服务正在改写全球化的规则；再次，在应对气候变化紧迫性以及消费者需求的推动之下，绿色贸易正在兴起；最后，在供应链断裂风险和地缘政治博弈的双重驱动之下，供应链的韧性构建和节点多元化布局显得更加重要，其优先级甚至超越了传统效率至上的产业逻辑。
奥的斯全球公司董事会主席、总裁、首席执行官朱蒂强调，经济全球化有助于实现世界各地人民的共同福祉，只有继续积极推动全球化，才能实现更好的合作共赢。比如全球合作以及由此带来的创新是奥的斯的重中之重，一个重要的例证就是奥的斯位于上海的全球研发中心的工程师们与美国、法国以及其他国家的工程师们携手合作，运用数字化、物联网以及人工智能解决方案等，共同开发出创新产品和服务，使电梯更智能、更可靠。
“我们要把握新一轮科技革命的机遇，发挥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的赋能作用，推进经济全球化进入更有活力、更加包容、更可持续的新阶段。” 李詠箑说。
中国是推进经济全球化的稳定力量
当今世界经济碎片化加剧、不稳定性不确定性上升， 更需要国家开放市场、企业共享资源，携手抵御风险挑战、实现共同繁荣。国务院总理李强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5年年会开幕式上发表主旨演讲时指出，中国始终把自身发展同全球发展紧密结合在一起，将坚持经济全球化正确方向，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努力做全球和平发展事业的稳定性、确定性力量。我们将坚定不移推进开放合作，倡导国际通行规则下的公平竞争，维护自由贸易和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畅通稳定，继续敞开怀抱欢迎各国企业，进一步扩大市场准入，积极解决企业关切，帮助外资企业深度融入中国市场。希望企业家们做全球化的坚定维护者、推动者，齐心协力、精诚合作，抵制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在互利互惠中实现更大发展。
中国既是经济全球化的参与者、受益者，也是贡献者、推动者。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在自身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 为全球经济稳定和增长提供了持续的强大推动力。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实行更加积极主动的开放战略，从共建“一带一路”到设立自贸区（港），从放宽市场准入到优化营商环境，从扩大优质商品进口到打造开放创新生态，一系列开放举措既发展了中国， 也为世界经济作出积极贡献。比如中国已成功举办七届进博会，累计意向成交额超5000亿美元，成为全球共享的国际公共产品，让中国大市场成为世界大机遇。
与会跨国公司代表普遍表达了对中国市场的看好、投资中国的信心以及未来与中国合作的期待。傅乐宏表示， 当前，中国政府正积极提振内需、改善国内市场环境，并释放积极信号吸引外资，雀巢对中国经济持续增长的潜力充满信心。“随着全球化的发展， 中国持续扩大制度型开放，主动对接高规格的国际经贸框架、简化外商投资负面清单、探索自由贸易区等领域的制度创新。中国的举措让我们更加坚定、有信心继续在中国投资。”傅乐宏说。
泰国天丝集团首席执行官许馨雄在论坛发言中表示，中国的消费市场广阔且充满活力，既涵盖一线城市，也包括增长迅速的县域市场，每个地区都蕴藏着独特的需求与潜力。这种超大的规模和多元性的结合，为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构筑了坚实的市场基础。
安利全球首席执行官迈克尔 • 尼尔森对中国经济发展前景充满信心。他表示，中国经济目前正处于关键转型攻坚期，在结构优化与新质生产力的驱动之下，将加速迈向高质量发展。中国消费者对高品质产品与服务的需求也将持续高涨。《“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为大健康市场创造了巨大的发展机遇。未来，安利将继续深耕中国市场。
“近期我们看到许多国际投资者纷纷看好中国经济和中国资产，我们真诚地欢迎国际资本回归中国，深耕中国投资的沃土，共享中国发展的红利。”中央财经委员会办公室分管日常工作的副主任韩文秀在论坛上表示，无论国际风云如何变幻，中国都将坚定不移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稳步扩大制度型开放，有序扩大自主开放和单边开放，深化外商投资促进体制机制改革，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一流营商环境，稳步推进包括金融业在内的服务业开放，积极发展绿色贸易、数字贸易。
韩文秀强调，历史的经验教训反复证明，开放合作是共赢之道，关税战、贸易战没有赢家，既害人又害己。我们相信多边主义是人间正道、越走越宽，单边主义终将成为孤家寡人、走进死胡同。多年来中国作为负责任的大国坚定做多边贸易体系的维护者，展现了推动经济全球化的大国担当。我们愿与世界各国分享不断成长的超大规模市场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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