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超
《孟子·离娄下》有云：“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赤子之心”一词由此而来，顾名思义，说的是一个成年人拥有着孩童一样的纯真之心。
“赤子之心”这个词，是我想到的对捷克驻华大使贝德日赫·科佩茨基先生的最佳描述。尽管他是截至目前我采访到的除以色列驻华大使以外年纪最长的一位大使，出生于1952年。
这位除了捷克语，还精通德语、英语、俄语、波兰语、法语的大使先生，在采访当天，和我见面之前，刚刚结束了一场长达两个小时的和另一位驻华大使的会晤。看到我的时候，他还有一丝丝的疲倦。但是随着采访的不断深入，大使先生越发神采奕奕，特别是回答捷克对于世界的重要影响问题的时候。
“我们是唯一能与美国迪士尼竞争的国家，我们有无数优秀的卡通片和出色的卡通片作者，动画片《鼹鼠的故事》在中国广受欢迎。捷克的卡通片制作有着悠久的传统，特别善于制作适合儿童观看的卡通片。”
当我提到《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这部电影闻名世界，大使先生非常直接，“《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这本书非常精彩，但是电影不是很好。原作者米兰·昆德拉对这部电影并不满意，这可是昆德拉本人的评价。电影的拍摄并没有经过米兰·昆德拉本人的同意。”
对于米兰·昆德拉，我以为大使先生会盛赞这位捷克国宝级的作家，可大使先生却坦率表示，“米兰·昆德拉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有一段时期，他都不认为自己是捷克人而只用法语写作。米兰·昆德拉可是个捉摸不透的人。”
当我问他最喜欢的一句捷克格言是什么的时候，他的回答再次出乎我的意料，“无论在哪里，只要有啤酒，就是美好的人生。”我不敢相信，担心是自己的提问不够准确，又追问道，“大使先生，您确定这句话是您最喜欢、最想分享的来自捷克的名句吗，没有其他的句子您愿意分享给我们吗？”听完我的追问后，大使先生认真地和一直陪同采访的使馆新闻参赞用捷克语沟通了一下，我以为他会给出一个新的完全不同的句子，结果，他十分确认，“是的，这就是我最想分享的一句话。捷克以啤酒闻名，捷克的啤酒是欧洲三大最优啤酒之一，我们也是人均啤酒消费量最高的国家，捷克人的人均年啤酒消费量是140升。”——原来如此。
在来中国之前，贝德日赫·科佩茨基大使先生是捷克总理的高级顾问，再之前，他担任过驻多国的大使。来中国之后，他就亲历了以前历任捷克驻华大使不曾经历过的——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对捷克进行了国事访问，那是中国最高领导人67年来首次访问捷克。
一次历史性的访问
中国发展观察：大使先生您好，我想介绍一下我们的背景。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是中国最重要的智库之一，主要为中国的决策者们提供政策分析和建议。我们作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传播平台，推出了“一带一路大使访谈”栏目。目前，我们已经采访了包括以色列、新加坡、土耳其、巴基斯坦、波兰、阿富汗、科威特等在内的多位驻华大使，我很高兴也很荣幸能对您进行采访。我想以一个相对简单的问题开始我的采访，您到中国已经有一年多了，您都去过中国的哪些地方？您如何看待中国和中国人民？
贝德日赫·科佩茨基：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其实我在北京的工作繁忙，很难去到很多地方。不过，我到过中国的一些省市，有上海、西安、广州、杭州、深圳、成都等，这些地方都与中国历史有着紧密联系。
在我担任驻华大使之前，我曾来过中国度假。1999年，我到了北京，还去西安看了兵马俑。2013年我去了海南。所以我对中国并不陌生。
我认为，不仅捷克，整个欧洲都非常欣赏中国的历史和悠久的文化。对我而言，担任驻华大使是一件既激动又有趣的事情。
中国发展观察：大使先生，我为此次的采访做了很多准备和功课。我知道您学识渊博，能讲多国语言，外交经历丰富。您能否向中国人民介绍一下自己？您能否与我们分享一下职业生涯的难忘经历？
贝德日赫·科佩茨基：我是于1977年开始在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外交部工作的。我的外交工作一直围绕着“中部”展开，中欧、中亚、再到中国——位于“中部”的国家。
谈到外交工作的难忘经历，我首先想到的是“核能”。现在“核能”已经成为中国与捷克潜在合作的重要议题之一。捷克拥有最丰富的核能，而我国与奥地利一直存在分歧，原因是我国将核能作为清洁能源的来源，而我们的邻国奥地利对核能存在一些偏见。加入欧盟以前，我国与奥地利关于核电站的问题进行过某种程度上的激烈谈判，我们的核电站与奥地利边境邻近，这期间也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当时我担任捷克与奥地利谈判代表团的负责人，在持续7天的谈判中，奥地利人民支持核能，他们甚至已经选定第一所核电站。奥地利官员对核能的使用举行了全民公投，奥地利人民多数选择支持核能，但是他们想“惩罚”奥地利官员，因此他们投票反对核能，而当多数人反对核能之后，他们的投票也影响了与我们的关系。因此，这是一次在奥地利内部发生的非常有趣的谈判，因为奥地利方当然希望展示出他们捍卫了人民反对核能的想法，而且在透明度方面达成共识。而奥地利方对我方的核电站进行调研后，表示我方的核电站是安全且有保障的。这是谈判的最终结果。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对我而言，与奥地利官员对话比与捷克官员对话是艰巨且富有挑战的，因为必须说服他们理解在“核能”问题上彻底透明的必要性。
另一件令我印象深刻的事情则与中国有关。我就任捷克驻华大使之时，正赶上捷中双边关系上最重要的事件。我于2016年2月到中国履新，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于2016年3月对捷克进行国事访问，这是中国国家主席第一次踏上捷克的热土。2016年3月29日，习主席和泽曼总统把中捷双边关系提升到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新高度。我也有幸参与到那次访问当中。捷中建交已经67年，我相信那次历史性的访问不仅意味着两国关系的提升，也标志着两国双边关系的新起点。
中国发展观察：是的，这次访问意义重大。因为这是中国和捷克两国建立外交关系以来中国国家主席首次访问捷克。在过去这些年里，两国交流日益频繁，合作也越来越多。您如何看待中捷两国关系的未来发展？如何推动两国之间的交流？
贝德日赫·科佩茨基：2016年3月习主席访捷期间，两国签署了战略合作伙伴协议，这不仅成为两国合作的框架，也对合作领域做出了部署。在我看来，最重要的是与政府间合作委员会领导下的中方机构进行更多结构性对话。政府间合作委员会机制、“一带一路”双边行动计划与联合经济委员会这三个机制将引领下一步捷中在政治、经贸、文化等领域的合作。这三个机制的有效运行将是我们未来几个月的工作重点。
“16+1”合作方面，我们也在积极推进，并已组织中国企业投资布拉格。布拉格是“16+1”合作的平台，在“16+1”合作中，我们特别注重地区合作，所以我国总理也访问中国并参加地方领导人会议、地方领导人峰会等。
捷克是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最早与中国建交的国家之一，两国关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两国关系需要发展。我们会在“一带一路”倡议下继续发展贸易。中国是捷克的战略伙伴，我很高兴看到捷克与中国的关系在很多领域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双方在投资、贸易、文化交流、旅游、科技等领域可合作的地方很多。
体育、电商、航空和环境技术四大领域促“一带一路”合作
中国发展观察：大使先生，您刚才的回答中已经提到了“一带一路”倡议，这也是我本次采访的主题。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2013年提出这一伟大的倡议以来引起了国内外的广泛关注。我想知道您对这一倡议的看法。对捷克来说，如何更好地参与到“一带一路”建设当中？
贝德日赫·科佩茨基：捷克积极参与“一带一路”建设。2015年11月捷克总理访问中国期间，两国签署了《共同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谅解备忘录》。现在我们正在与中国合作伙伴就双边项目计划进行交流，计划中已经有了具体的项目。“一带一路”非常重视基础设施、交通及互联互通，因此在通用航空领域我们看到了与中国合作的很多机遇。作为试点项目，捷克可以为中国一些省市的短途民用航空提供捷克L410飞机及相关技术。捷克在通用航空领域拥有丰富的经验。
其他领域的合作项目包括医疗卫生、电子商务、能源、林业等。我们感谢中国合作伙伴在这些项目当中与我们的合作。
捷克与中国的合作是有历史传统的，捷克产品因其上乘质量在中国很有名，中国人民也了解捷克的历史和捷克主要的文化元素，例如文学和音乐。我们在很多领域的合作潜力都是巨大的，旅游业就是其中一项。但是，布拉格在中国似乎比捷克本身还有名，所以捷克在中国的知名度还有很大提升空间。这就是为什么捷克驻华大使馆与捷中友好合作协会共同主办了“捷克日”活动，该活动在多个省市举办，对捷克进行系统介绍，每年主题不同，自2015年开始举办。
“一带一路”是今年“捷克年”的主题，也就是“一带一路”捷克年，活动将在北京、四川、浙江、山西等4个省市围绕体育、电商、航空、环境技术等4个领域展开。
我们正在努力增加捷克在中国的参与度，未来捷克在中国的知名度将大大提升。捷克贸易办事处将于2017年在广东设立。
中国发展观察：大使先生，您刚才提到了“16+1”机制，简单地说“16+1”合作机制，是指中国与中东欧16国的合作。您认为应该如何实现“16+1”机制与“一带一路”倡议的对接？
贝德日赫·科佩茨基： 这个问题很棒。“16+1”合作与“一带一路”倡议在很多方面的对接是自然而然的，特别是在基础设施项目上。
“16+1”合作机制对所有参与者都有利，活动丰富，主题多样。捷克是“16+1”合作机制的积极参与者。我们支持“16+1”合作机制的所有活动和观点交流。
对于捷克来说，“16+1”合作机制的重中之重是医疗卫生和区域合作。2016年，捷克总理出席了在苏州举办的“第二届中国—中东欧国家卫生部长论坛”和在唐山举办的“第三次中国—中东欧国家地方领导人会议”。我们看到捷克和中国的卫生机构正在开展积极合作。很多捷克城市和地区与中国有合作伙伴关系，正在开展积极合作。
对于捷克来说，“16+1”合作机制的重要议题也包括交通（3条直航航线）和金融合作（中国银行、中国工商银行在捷克设立分行）。
在“16+1”合作机制参与国家中，捷克是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也是中国投资商的重要投资目的地。
捷克与中国的经济关系不断发展，这不仅得益于捷克强劲的经济发展，更是由于两国政府的持续努力。在过去几年中，两国双边贸易与投资逐年稳定增长。捷克与中国经济合作领域是广泛的，但是对于一些领域，捷克特别给予了高度重视，如民航、现代技术合作（包括绿色技术）、科学、研究与创新、卫生领域、农业、旅游业等。中国公司在金融、高科技加工制造、通讯等领域对捷克正在进行投资。
但是如果我们关注一下贸易平衡度，就会发现捷克对中国的出口是进口的十倍之高。中国是捷克的第二大进口国，同时也是捷克的第八大出口国。
如果把捷克和中国的投资流入流出情况和捷克与其他合作国家的投资情况进行相比，我们就会意识到捷克与中国的投资情况仍低于应有的潜力。我们希望中国市场的进一步开放将吸引更多的捷克投资者，尤其是在高新技术产业与服务领域进行投资。
中国对外国公司和投资者的市场准入正处于改革阶段，未来这对加强中国经济的竞争力大有裨益。
捷克和中国两国领导人都提到了两国人民交流这个层面，包括文化、旅游等方面的合作。现在有三条直接通往布拉格的航班，分别从北京、上海和成都出发。我们应该付出更多的努力提高捷克整个国家的知名度，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布拉格在中国更加知名，但是对于整个捷克来说，我们还有其他很多独特和非常重要的地方。
丝绸之路是一条“交流”之路
中国发展观察：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是中国最重要的智库之一，也一直走在“一带一路”倡议的最前沿。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与其他国际智库共同发起了“丝路国际论坛”，每年在“一带一路”沿线相关国家举办。论坛旨在推动丝路沿线国家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推进与沿线国家发展战略对接，为共商共建“一带一路”搭建高端交流合作平台。您如何看待智库在政策制定和建议中所扮演的角色呢？
贝德日赫·科佩茨基：智库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智库是提供对话和传递观点的平台，没有智库，很多“对话”是难以实现的。同时，我们应该一直寻求新观点和新的合作方式，智库层面的交流十分重要，它总能为我们带来新的思想。
国际智库间的交流重要而有益。捷克积极参与“一带一路”建设，回首中国的古代丝绸之路，我看到了世界为实现共同繁荣而做出的集体努力。丝绸之路不仅仅是一条连接东西方的路线，更是一条“交流”之路。丝绸之路沿线的东西方交流包含贸易、文化、艺术、宗教、哲学、语言、建筑、社会等重要领域。因此在我看来，智库间的交流将增进彼此理解，推动共同繁荣。
中国发展观察：中国赢得了2022年冬季奥运会举办权。我们知道冰球在捷克有着悠久的传统，捷克在1998年冬奥会上赢得金牌。捷克人民热爱体育运动。捷克的冰球和其他冬季运动代表着世界最高水平。2022年冬奥会逐渐临近，您认为应如何加强中国与捷克在冰球和其他冬季运动上的交流与合作？
贝德日赫·科佩茨基：几乎每个捷克男孩在孩提时期都打过冰球，几乎每个捷克人都会滑冰，因为滑冰是小学的课程之一。几乎所有的捷克家庭至少每年一次在雪山度假。在过去，捷克不仅获得过冬奥会冰球项目金牌，也获得过滑降滑雪、越野滑雪、冬季两项、花样滑冰、滑板滑雪、特技滑雪、跳台滑雪等项目的金牌。我们可以为中国提供富有经验的捷克教练，以及冬奥会指导老师讲解参赛技巧，从而帮助中国提高在2022年冬奥会上夺金的几率。因此，两国在体育运动方面的合作有巨大的潜力。
中国正积极筹备2022年冬奥会。我们有很多优秀的运动员，例如捷克著名冰球运动员亚罗米尔·亚格尔（Jaromir Jagr）和著名足球运动员内德维德（Nedvěd）。事实上，是优秀的捷克运动员们成就了捷克在体育运动上的地位，所以这是一个可能的合作领域。捷克驻华大使馆将竭力促成合作，我们也会积极通过推动这些活动来提升两国双边关系。
古老的传统和“自嘲”的能力
中国发展观察：大使先生，让我们把话题转回到捷克。捷克文化博大精深。说到捷克文化，我们不得不提捷克文学，因为捷克文学在世界文学史上发挥着重要作用。捷克涌现出了很多世界级文学巨匠，如卡夫卡、哈谢克、塞弗尔特、赫拉巴尔、昆德拉等。在您看来，捷克文学的独特魅力是什么？捷克文学在多大程度上影响着世界文学？您如何看待捷克的文化遗产？
贝德日赫·科佩茨基：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沧桑巨变，捷克文化仍灿烂夺目。不管是政府更迭、战争或是抗议，捷克人的内心仍坚守他们的价值观、传统和兴趣。
在我看来，捷克的文学是一种古老的传统，它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实际上它是奥匈帝国时期奥地利、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的一部分，在文学史和政治史上都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捷克文学不仅把我国的语言保留在了文化中，也通过美因河将我国文学流传到了德国。同时，或许更加独特的是从18世纪起，作家也是政治家。捷克有一位非常著名的作家，卡雷尔·恰佩克。他是捷克斯洛伐克首位总统马萨里克阁下的密友，总统和他在一起谈论政治。1989年天鹅绒革命后，捷克的领导人们更加强调这一点。这种独特的传统一直延续到今天。
捷克文学在欧洲的地位之所以独一无二，另一个原因是捷克文学家和作家们的自嘲能力。由于捷克的地理位置和历史上频繁的政治变革，这种讽刺幽默使捷克文学经历几个世纪的变化仍屹立不倒。
当我在欧洲其他国家任职的时候，很多人告诉我，“我们钦佩贵国和贵国的作家，因为你们有自我嘲讽的能力”。很多记者们也对我说这是他们欣赏捷克作家和捷克人民的原因。要知道做到这点并不容易，但是“自嘲”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很自然的事情。
中国发展观察：捷克出了很多文学家和作家，他们写了很多影响深远的书。比如，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著名诗人雅罗斯拉夫·塞弗尔特、作家米兰·昆德拉、捷克共和国第一任总统兼著名作家瓦兹拉夫·哈维尔等。如果请您向中国的读者推荐一本书，您会推荐哪一本呢？
贝德日赫·科佩茨基：我想推荐《好兵帅克》一书，这本书对捷克来说非常重要，同时也为整个欧洲所熟知。我想讲一个故事。我和美国驻捷克大使私交很好，他的俄语非常流利。一次我们聊天时，他告诉我他之所以想学习捷克语，是因为他想阅读原汁原味的《好兵帅克》。由此可见，这本书多么的有影响力。当有人让我推荐书的时候，我经常会推荐卡雷尔·恰佩克的书。他还有一本书我也愿意推荐给中国的读者，叫做《Going to Antics》，寓意深刻。
“无论在哪里，只要有啤酒，就是美好的人生”
中国发展观察：谢谢您的分享。那么，在这样一个文学的国度里，您最喜欢的一句捷克格言是什么呢？
贝德日赫·科佩茨基：对我来说，这个问题很难。非要说一句的话，那就是“无论在哪里，只要有啤酒，就是美好的人生。”捷克共和国以啤酒闻名。捷克的啤酒是欧洲三大最优啤酒之一，捷克也是世界上啤酒消费量最高的国家，捷克啤酒对很多捷克人来说就像是水，啤酒是一种基本的生活方式。捷克人的人均年啤酒消费量是140升。举个例子，德国人每年人均只饮啤酒106升。在捷克斯洛伐克时期，我们和德国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因为斯洛伐克人不善喝啤酒。在捷克独立之后，德国啤酒消费量就不如我们了。我们的啤酒是世界上最好的啤酒，德国人也承认这一点。捷克人都喜欢喝品质很高的啤酒。
中国发展观察：我很喜欢这句话，非常放松，非常令人愉悦，而且与众不同。我对捷克的文化更加好奇了。
贝德日赫·科佩茨基：是的，其实，当我们谈到文化，我们还会想到动画片等。动画片《鼹鼠的故事》在中国广受欢迎。捷克的卡通片制作有着悠久的传统，特别是善于制作适合儿童观看的卡通片。我们是唯一能与迪士尼竞争的国家。我们有无数优秀的卡通片和出色的卡通片作者。
我们正在筹备一部新的卡通片，叫做《熊猫和小鼹鼠》，将在中国上映。除了动画，还有童话故事。童话故事也是捷克文化的一大传统，在讲德语的国家里家喻户晓。在德国上映了很多捷克的童话电影，德国人知道在这方面我们是做得最好的。
中国发展观察：大使先生，我不得不说，和您聊天非常有趣。您刚刚提到了文学、啤酒、卡通。让我们再来谈谈其他的艺术，要知道《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又称《布拉格之恋》）是一部非常受欢迎的电影，在中国也拥有很多的影迷。
贝德日赫·科佩茨基：电影《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根据米兰·昆德拉的同名小说改编。事实上，米兰·昆德拉本人并不喜欢这部电影，而且这部电影的拍摄并没有经米兰·昆德拉本人同意。小说更具可读性，因为小说对捷克特点有深刻的见解，捷克对米兰·昆德拉来说是不可承受的，所以他离开了捷克斯洛伐克，再也没有回去。我推荐你读一下这本书，中文译本非常好，我希望你读完后更加了解捷克和捷克人的生活方式。并不是生活中的一切都是积极的……
中国发展观察：米兰·昆德拉在中国也拥有很多读者。
贝德日赫·科佩茨基：这本书很精彩，你可以买到中文版。不过，米兰·昆德拉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有一段时期，他并不认为自己是捷克人而只用法语写作。他是捉摸不透的一个人。
中国发展观察：大使先生，谢谢您的坦率和分享，令人耳目一新。您还希望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特别是中国朋友们了解捷克的哪些方面呢？
贝德日赫·科佩茨基：我希望能进一步推动捷克的旅游业发展。现在世界各国人民都知道捷克的布拉格，但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拥有丰富的历史和独特的文化。比如，我们有很多古堡，哥特式、文艺复兴式、巴洛克式，不胜枚举。捷克可以展现给世人的东西极其丰富。
捷克的前身为波希米亚王国和大摩拉维亚国，波希米亚地区盛产啤酒，而在摩拉维亚，特别是南部地区，盛产红酒，同时这个地区也有很多历史遗迹，很多建筑始建于17世纪。
捷克享誉世界的另一个元素是玻璃和水晶艺术，这种艺术在中国可以看到。每件艺术品经手工制作、口吹和装饰而完成。捷克波希米亚地区吹制玻璃工艺非常出名。捷克最著名的画家和装饰艺术家之一是阿方斯·慕夏，这位国宝级画家因其描绘出的20幅尺寸巨大的油画作品《斯拉夫史诗》而闻名，这一宏篇巨制描绘了包括捷克在内的斯拉夫民族从史前到十九世纪的漫长历史进程。今年很有可能你能看到《斯拉夫史诗》这一不朽巨制的展览。
中国发展观察：很多中国人都非常喜欢红酒以及红酒背后的文化和故事。但是当我们谈论红酒时，总是第一时间想到法国、智利或者美国的纳帕等地。大部分人对产自捷克的红酒知之甚少。捷克的红酒有何独到之处呢？
贝德日赫·科佩茨基：捷克独特的天气可以保证我们拥有高品质的白葡萄酒，这是因为白葡萄需要更多的日光照射。尽管很多国家都能出产美酒，但在法国南部的日照条件下出产的白葡萄酒不能和捷克摩拉维亚地区的白葡萄酒相媲美。遗憾的是，摩拉维亚的白葡萄酒并不是驰名海外，因为这个地区面积很小，产量也比较少。即使我们希望能出口，我们也无法保证能生产更多的酒。
作者系《中国发展观察》编委，“一带一路”大使访谈栏目总策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