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杜悦英
3月3日，中国汽车产业发展研讨会在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举办。会议期间发布了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产业经济研究部、中国汽车工程学会、大众汽车集团（中国）联合编撰， 中国发展出版社出版发行的《中国汽车产业发展报告（2021）》。本书是关于中国汽车产业发展的研究性年度报告，2008年首次出版。2021 年度的报告主题为“加快推动高质量发展，助力构建新发展格局”。
作为在中国市场持续深耕的代表性跨国车企之一，大众汽车集团（ 中国） 连续1 4 年深度参与了这项研究，丰富了这一全面论述中国汽车产业发展历程的权威性著作的视角与内涵。
在中国经济进入新发展阶段的当下，汽车企业如何看待中国汽车产业的发展现状？对中国汽车产业的未来有怎样的展望？《中国发展观察》记者就相关问题专访了大众汽车集团（中国）执行副总裁刘云峰博士。
中国发展观察：3月初，《中国汽车产业发展报告（2021）》正式发布。作为在中国市场持续深耕的代表性跨国车企，大众汽车集团（中国）与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中国汽车工程学会联合开展的这项年度重要研究已连续14 年，在业内外产生了广泛深远的影响。大众汽车集团（中国）对这项研究一贯高度重视，请问企业的初衷是什么？
刘云峰： 改革开放4 0 余年来，中国汽车产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取得了巨大成就，其中离不开政府引导与政策支持，同时也需要政产学研各界通力合作、共同参与。大众汽车集团是较早进入中国、投资中国市场并取得成功的跨国汽车企业之一。作为行业引领者，我们始终致力于助力中国汽车工业的发展，并一直与中国许多权威研究机构和政策制定部门保持合作，期望通过充分发挥企业资源优势，加强与政府、行业以及相关组织机构的紧密合作，为中国汽车产业发展建言献策，共同研究解决中国汽车工业可持续发展的战略问题，推动中国汽车工业的长远发展。
早在1 9 9 9 年， 大众汽车集团（中国）就与原国家计委合作，进行了题为“汽车工业对国民经济的促进作用”的研究。2000年， 大众汽车与当时的国家经贸委对“中国汽车零部件工业的国际化比较和发展” 这一课题进行了研究。2001年， 在中国即将加入世贸组织之际，大众汽车与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合作举办了“ 在WTO背景下中国汽车产业发展战略和政策研讨会”； 2004年，双方再次携手，举办了“中国汽车产业的增长潜力和外部发展环境研讨会”。同年，大众汽车与商务部合作举办了“二手车交易管理规定国际研讨会”，为二手汽车交易管理相关政策的制定提供了国际参考实例。
自2 0 0 8 年起， 大众汽车集团（中国）携手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中国汽车工程学会联合编撰《中国汽车产业发展报告》，紧扣中国乃至全球汽车产业发展前沿趋势，共同探讨中国汽车产业所面临的机遇与挑战，共同擘画中国汽车产业的未来发展蓝图。比如，自2014年以来，报告多次对车联网、数字化、智能化、未来出行等前沿议题进行探讨。2020 年，报告以“面向2060年碳中和目标的中国汽车产业低碳发展道路”为主题，深入探讨汽车产业实现碳中和的意义、路径与政策体系，为中国汽车产业实现2060年碳中和发展目标提供有益建议。2021年， 报告以“加快推动高质量发展， 助力构建新发展格局” 为主题，以专业视角全面、客观、深入地针对国内汽车产业现状进行剖析，在新发展阶段为中国汽车产业实现高质量发展提出对策建议。在三方的共同努力下，《中国汽车产业发展报告》以其前瞻性的战略思考、专业的研究成果和宽广的国际视野，为汽车产业政策制定、行业研究以及上下游相关企业提供了重要参考。
中国发展观察： 在您看来，《中国汽车产业发展报告（2021）》的多项研究成果中， 亮点主要有哪些？您期待这些研究成果产生哪些积极作用？
刘云峰：一直以来，《中国汽车产业发展报告》紧扣时代发展脉搏，关注在不同时代背景下，中国汽车产业的关键议题和发展方向。2021年是“ 十四五” 开局之年， 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起步之年。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立意高远、内涵丰富，是指导我国经济发展的新战略，对做好经济工作、推动高质量发展提出了很多与时俱进的新要求。汽车行业是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产业，加快发展智能新能源汽车对培育创新源泉和增长动能、助力实现“双碳”目标有着重大积极意义。
《中国汽车产业发展报告（2021）》由总报告、主题研究和产业综述三部分组成。总报告从我国汽车产业的创新体系建设、产业链系统评估、体制机制问题分析、区域合作新机遇、国际化发展与政策建议五大维度进行深入剖析，提出我国汽车产业已进入发展变革的关键时期，要加快补短板、强基础、锻长板，实现高质量发展。延续总报告的内核， 主题研究部分由三个章节构成， 分别为： 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意义和要求、开展技术创新助力“内循环”、扩大开放合作推进“双循环”。产业综述主要阐述在“双碳” 目标的驱动下，汽车产业向电动化和智能化转型，从产业总体趋势、新能源汽车、智能网联、政策机制等不同层面，对2020—2021年我国汽车产业的发展形势进行回顾、分析、总结和展望。
整个报告为业内人士及公众全面了解我国汽车产业发展脉络和现状提供了有益参考， 同时对汽车产业监管部门、研究机构、国际组织和相关企业也具有重要的参考和借鉴价值，将进一步推动中国汽车产业发展行稳致远。
中国发展观察：自进入中国汽车市场以来，大众汽车集团（中国）一直稳居头部阵营。在您看来，当前的中国汽车市场有哪些新的特点？企业对这些新特点有怎样的研判？
刘云峰：大众汽车集团是中国汽车工业最大、最早、也是最成功的国际合作伙伴。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大众汽车集团进入中国已近四十年。我们有幸伴随中国汽车工业共同发展，是改革开放获得巨大成功的见证者，也是受益者。大众汽车集团始终心系中国的未来发展， 在新的发展格局下，我们将进一步深耕中国市场，与各界共同探索，适应中国发展的新特点，为中国汽车工业的电动化转型和可持续发展贡献力量。
全球汽车产业正在经历一场变革，包括网络化、数字化、智能化以及移动出行方式等在内的深刻变化，正在给中国的汽车行业带来诸多机遇。放眼全球，中国汽车行业的电动化发展最为迅速，并且得到了中国政府的政策指导和有力支持，这将积极推动产业的进一步升级。我们也会全力参与这一转变进程。
2021年，大众汽车集团发布了2030 NEW AUTO战略， 从一个传统的汽车制造企业加速转型成为软件驱动型移动出行服务提供商。在中国，我们正在加速电动化转型攻势，推动市场和消费者共同步入可持续且高度互联互通的电动出行未来。
2021年，大众汽车集团在中国市场共交付纯电动汽车9.3 万辆，这一数字超出2020年的4倍。大众汽车品牌（含上汽大众、一汽-大众、大众进口汽车）2021年共计向中国消费者交付超过11.9万辆新能源汽车，同比增长128%，持续稳居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品牌销量前十的行列。2021年，大众为中国市场带来5款ID.系列纯电动车型，并针对中国新一代消费群体的特点采用了全新的销售模式，在国内商场开设了120 家ID.城市展厅。展望2030年， 大众汽车集团计划在中国推出50余款车型，其中40%为新能源车型。
大众汽车集团不断加大在中国新能源汽车领域的投资。大众安徽是集团在中国第一家专注于新能源汽车的合资企业，将建成集团在国内的第三家MEB工厂。新工厂将于2022 年中全面竣工， 并于2023年下半年开始生产新能源车型。大众安徽还将聚焦新能源汽车的研发，2021年3月破土动工的大众安徽研发测试场，是涵盖车辆行驶及组件测试、虚拟现实与工程、软件及应用程序开发等多项测试功能的一站式产品研发场地，将显著提升大众安徽的中国本土研发能力， 确保产品的全面开发，加速打造领先的未来移动出行解决方案。到2026年，大众安徽还将推出通过集团可扩展系统平台（SSP平台）生产的、全面互联的纯电动汽车。
此外，集团加速布局新能源汽车产业链，携手国轩高科开发第一代标准电芯，用于集团常规量产车型； 与华友钴业和青山集团签署谅解备忘录， 拟成立两家合资企业， 业务覆盖电池正极材料供应链的上下游；集团通过合资企业开迈斯大力发展在中国的充电网络， 计划到2025年在中国布局1 . 7万个充电终端，为中国电动汽车消费者提供一流的充电体验。
在数字化、智能化技术领域，2021年集团成立了汽车软件公司CARIAD，自主开发包括汽车操作系统、电子电器架构和自动驾驶等各类数字化应用。我们正在积极推进CARIAD 在中国的布局，会在北京、上海、安徽等地设置多个办公地点，推动硬件和软件相关的研发工作，包括研发智能驾驶辅助系统等方面的功能，以及与SSP平台适配的新一代电子架构，助力未来智能互联发展。目前，CARIAD在中国已经拥有一支强大的本地团队，并计划在2023年将团队扩大至超过2000人来加强本地研发。
中国发展观察：当前，中国正在积极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提出了“双碳” 目标，也先后出台了取消汽车产业外资股比限制，推动智能网联汽车、自动驾驶技术等涉及营商环境、技术路线等方面的具体政策。您认为这些政策给企业层面以及中国汽车产业的整体发展带来了哪些新机遇？又提出了怎样的新要求？
刘云峰：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汽车行业的发展是高速的追赶型发展。如今， 中国已经步入高质量发展阶段， 汽车产业也进入了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的新阶段， “十四五”时期成为汽车产业转型升级和绿色低碳发展的关键战略窗口期。新能源汽车、智能网联汽车等战略新兴领域，为汽车产业转型提供了历史性机遇。随着中国汽车市场的进一步开放，股比放开政策将进一步促进中国汽车产业的良性发展与进步。这些政策为中国汽车产业新时期的发展指明了方向，将激励企业共同推动汽车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开展前沿科技创新，激发市场活力， 为经济发展释放更多动能。同时，也在可持续发展、社会责任，以及如何在新的市场环境中保持企业竞争力等方面对企业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在构建新发展格局的背景下，大众汽车集团（中国）将持续助力中国汽车产业的高质量发展。
以“ 双碳” 目标为例。2020年，中国政府提出“力争2030年前二氧化碳排放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这与大众汽车集团提出的2050年实现全产品生命周期碳中和的目标不谋而合。2021年，集团大力推进脱碳工作，携手合作伙伴扩大可再生能源的使用。集团位于安亭和佛山的两家MEB工厂已通过分布式光伏、直购电、可再生能源证书等方式，实现100%采用可再生能源，并通过多种节能设备降低生产能耗。最新的大众安徽MEB工厂计划在投产之初就开始使用可再生能源，同时采取一系列节能措施以减少整体碳排放。
在采购方面， 大众汽车集团（中国）通过推动供应商采用可再生能源实现碳减排， 同时加强供应链可持续管理， 促进供应链的长远发展。集团携手中国合作伙伴与供应商， 制定了可再生能源使用路线图—— 到2 0 3 0 年， 集团燃油车和电动汽车的供应商都需要100%使用可再生能源。2021 年，超过200家供应商与集团签署协议，承诺将逐步转用可再生能源。大众安徽在电池供应链方面设定了更高的目标，第一款新能源车型在2023年下半年投产起所搭载的电池将100% 使用可再生能源生产，比整个供应链2030年完全使用可再生能源的目标提前七年。
中国发展观察：最近一段时期，大众汽车集团（中国）在重点关注哪些汽车产业发展方面的问题？从企业视角出发，建议加紧研究制定哪些相关政策？
刘云峰： 自动驾驶方面的发展将重新定义“ 人车关系”，推动交通运输行业转型升级，进而带动汽车、通信等各个产业的融合发展。安全是一切发展的前提条件，随着自动驾驶技术的日臻成熟，一方面对汽车安全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另一方面，协调好自动驾驶安全与发展之间的关系， 也需要获得重点关注。
首先，需要完善自动驾驶汽车方面的相关政策与法规， 包括上路、维修、保险购买、年检、事故认定等各个环节。希望未来相关法律法规可以进一步做适应性改进，以支持自动驾驶技术在交通运输领域落地应用，鼓励和引导自动驾驶技术发展。
其次，希望未来可以加强针对自动驾驶汽车的立法与监管政策，推动国内国际标准接轨，助力自动驾驶高质量发展。
最后，在信息安全方面， 希望未来的相关管理机制能够兼顾可操作性和可预期性，并充分考虑汽车行业产品规划周期长等特征，给予行业适当的导入期。
中国发展观察：在您看来， 汽车产业发展的下一个“风口” 在哪里？您如何看待中国汽车产业的未来？
刘云峰：目前，汽车产业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变革，而这一变革将深度融合多个领域的发展和升级。随着科技发展的日新月异，中国汽车产业未来会更加聚焦于智能汽车、智能交通、智能城市、智慧能源的协同作用，以此实现行业的高质量发展。
未来的汽车将涉及大数据、云计算以及新材料、电子电力、先进制造、人工智能等各个方面的新势能。并通过电动化、绿色化、网联化、智能化和共享化深度改变经济社会。尤其是智能网联，未来软件定义汽车的趋势将越来越强， 汽车不仅是一个交通工具，还将成为能够满足不同客户偏好的个性化产品。软件价值链将使汽车制造商的盈利模式由制造汽车转变为“制造+服务”，而且随着技术的发展， 服务的收益比将逐渐增长。
中国汽车产业在智能化、网联化方面走在前列，大众汽车也正在这些领域积极布局。比如之前提到的，我们正在推进CARIAD，发力软件能力的建设。在移动出行解决方案方面，搭载完全自动驾驶技术的“出行即服务”和“运输即服务”业务将成为大众汽车集团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也在合肥市与当地伙伴一同探索，通过智慧物流来改善大众安徽工厂乃至整个合肥市的交通效率。我们基于造车企业的自身优势和近年来在新能源、新技术领域的积累，继续通过突破、整合自动驾驶出行服务技术层级，构建并完善自动驾驶服务生态圈，为中国用户创造更加安全、舒适、高效的出行体验，在广阔而开放的中国市场，不断探索面向未来智慧生活的创新出行方式。
未来， 国内汽车产业的利润和收入来源将从燃油车逐渐转向纯电动车，并在自动驾驶技术的推动下，转向软件和服务。凭借国内政策引领和市场规模的优势，中国汽车产业定将实现进一步的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