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 晓 赵阳华
内容提要：
科技创新是推动新质生产力形成的核心要素，在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中发挥引领作用。本文认为，持续增长的研发投入和不断优化的研发结构，科技成果转化投入的大幅增加和技术市场的明显活跃，以及科技创新要素的加速集聚和创新政策体系的日臻完善，为我国培育壮大新质生产力奠定了坚实基础。未来，进一步增强我国科技创新发展动能，还需在筑牢科技创新根基、科技创新破局攻坚、畅通科技创新血脉、塑造开放创新格局等方面持续发力。
科技创新是推动新质生产力形成的核心要素，在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中发挥引领作用。在新发展阶段，科技创新对经济社会发展的支撑作用更加凸显，必须把科技创新摆在国家发展全局的核心位置，以科技创新引领和驱动新质生产力发展。
科技创新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核心要素
新质生产力是由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而催生的先进生产力。它以创新为主导，通过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跃升，实现全要素生产率的大幅提升，进而摆脱传统经济增长方式和生产力发展路径，形成现代化产业体系发展的新动力，并呈现出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的特征。在此过程中，科技创新发挥着主导作用。科技创新不仅推动传统生产要素更新升级为新型生产要素，提供新质生产力的底层支撑，而且能够优化新型生产要素组合模式，大幅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水平。在产业承载层面，科技创新能够促进形成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构建起符合新时代发展需要的现代化产业体系。科技创新推动形成新质生产力的具体机制路径。
（一）科技创新改造提升传统生产要素，形成构建新质生产力的新型生产要素
随着新一轮技术革命的快速突破，科技创新推动生产力不断跃迁，新型劳动者、新型劳动资料、新型劳动对象不断涌现。第一，科技创新塑造新型劳动者，提升人力资本水平。新型劳动者是推动科技创新的重要支撑，也是适应科技创新趋势的必然要求。一方面，人才是激发科技创新的源泉，尤其是颠覆性创新和突破性创新需要大批战略科学家、科技领军人才和高技能人才。另一方面，科技创新引领了技术和知识的快速更新，客观上要求通过教育不断提高劳动者素质和技能，形成高素质的新型劳动者队伍，适应数字化、智能化的劳动场景，能够持续创造和熟练掌握新型劳动工具，持续拓展和应用新型劳动对象。第二，科技创新催生新型劳动资料，推动生产力水平快速提升。劳动资料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的重要“指示器”，是新质生产力形成的重要体现。随着数字化等技术的突破性变革，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智能化设备、工业机器人、VR和AR设备等新型劳动资料持续出现，使生产过程更加自动化、智能化，极大地提高了劳动生产率。第三，科技创新孕育新型劳动对象，拓展新型生产领域和生产空间。大数据、人工智能技术等的发展使得海量数据资源的开发利用成为可能，以数据为代表的新型劳动对象重要性不断提升，正逐渐成为驱动经济发展的强大动能。此外，生物技术、深海深空、新能源等现代技术的突破发展，推动新材料、新能源等成为新型劳动对象，突破传统地理空间范畴，促进生产力向太空、海洋等更广泛空间延伸。
（二）科技创新大幅提高要素组合效率，形成优化新质生产力的新型组合结构
科技创新通过促进生产要素的优化配置，形成新的要素组合结构，释放各类生产要素潜能，大幅提升全要素生产率。第一，科技创新提升生产要素功能。科技创新能够强化和提升资本、数据等生产要素的功能，从而优化要素的组合配置。例如，智能化和自动化技术减少对低效劳动的依赖，使得新型劳动者专注于更具优势和创造性的工作，提升各类要素效率。第二，科技创新推动生产组织模式变革。通过互联网、大数据技术搭建生产协作平台，实现柔性生产和虚拟企业等新型生产组织模式，提升分工协作效率和生产的灵活性，快速适应满足市场多样化需求，提高生产要素时空配置效率。第三，科技创新推动供应与生产管理优化。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企业可以实现供应链的智能化管理，提高原材料和零部件的采购效率；通过智能制造和智能控制，发挥生产过程的协同效应，进而提高生产效率。第四，科技创新推动管理和研发效率提升。科技创新推动管理模式改进，降低企业内部管理成本，提高战略决策时效性和准确性，从而提高管理效率；推动研发协同平台建设，促进知识有效扩散和共享，利用模拟仿真等技术降低试验成本，通过精益研发管理提高研发效率。
（三）科技创新推动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形成支撑新质生产力的新型产业载体
科技创新促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推动形成以科技创新为引领的现代化产业体系，为新质生产力提供新型产业载体。第一，科技创新提升传统产业竞争力。科技创新通过推动传统产业数字化和智能化转型，提升传统产业附加值，持续激发传统产业活力。第二，科技创新孕育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科技创新推动颠覆性技术和突破性技术不断取得突破，促进新一代信息技术、新能源、新材料、人工智能、生物技术等新兴产业快速发展，成为经济增长新引擎；推动量子信息、类脑智能等前沿技术创新突破，驱动未来产业发展。第三，科技创新推动产业体系协同融合发展。现代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均是以信息技术为基础动力的产业，通过将互联网、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新兴数字技术嵌入制造过程，依靠科技创新促进两者深度融合发展，带来生产方式变革和效率提升。第四，科技创新增强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性水平。我国产业体系门类齐全，然而部分领域关键技术设备、关键基础材料、核心零部件等受制于人，集中力量打好关键核心技术攻坚战，补齐产业发展短板，从而使得产业体系自主可控、安全可靠，为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提供稳定支撑。
我国具备发展新质生产力的科技创新基础条件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科技创新能力显著增强，实现了从跟跑逐步向并跑、领跑的转变，在全球创新指数排名中由2012年的第34位上升至2023 年的第12位，位居33个中高收入经济体之首。这一成就的背后，是持续增长的研发投入和不断优化的研发结构，以及科技成果转化投入的大幅增加和技术市场的明显活跃。科技创新要素的加速集聚和创新政策体系的日臻完善，也为我国科技创新的繁荣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撑。这些创新发展成绩为我国培育壮大新质生产力奠定了坚实基础。
（一）科技研发支出稳定增长，研发投入结构不断优化
从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体系看，已形成覆盖广泛、功能多样的资助体系，为科技创新注入了强劲动力，为高质量发展提供了坚实的支撑。在资助项目和金额上，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持续加大资助力度。据国家统计局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数据，2016— 2023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直接资助金额从268.03亿元上升到318.79亿元，增幅达到18.94%；资助项目数从37409 项上升到52500项，增幅高达40.34%。在人才培养上，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持续加大针对青年人才的资助力度，2023 年与2016年相比，青年科学基金项目、优秀青年科学基金项目、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项目资助规模分别增加6767项、230项和217项，对应的增幅为42.0%、57.5%和109.6%。自然科学基金资助体系的优化调整促进了青年科研人才的成长，为加快建设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夯实了人才队伍基础。
从研究与试验发展（R&D）经费支出总量来看， 我国经费投入仅次于美国，位居全球第二。根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最新数据，2021年，按购买力平价计算后，我国在R&D上的经费投入总量达到了6200亿美元，相当于美国经费投入的83%，日本的3.5倍，德国的4.7倍，欧盟27国研发经费总和的1.6倍。
从研发投入强度来看，我国已展现出与欧美等发达经济体相媲美的实力，甚至超过了欧盟的平均水平。根据世界银行统计数据，2022年，我国研发投入强度达到2.54%，全球排名第14位，是中等收入国家中唯一进入前20名的国家，并已超过法国（2.22%） 和欧盟平均水平（2.31%）。从2016—2022年增长趋势来看，我国研发投入强度年均增幅约2.35%，高于韩国（2.34%）、日本（0.67%）、澳大利亚（1 . 0 6 %）和德国（0.51%）。
从基础研究支出占比来看， 我国基础研究经费占R&D经费比重显著提升。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23年我国基础研究经费为2212.98 亿元， 占R&D经费比重为6.65%，较2022年上升0.8个百分点，较2016年提高1.4个百分点。2016—2023年，我国基础研究经费以年均13.16% 的速度增长，比同期R&D经费年均增速高3.3个百分点， 8 年间基础研究经费增长了1.69倍。
从企业研发支出占全社会总研发支出比重看，近年来我国企业研发支出占比持续保持在高位，企业创新主体地位日益稳固。2016—2022年， 我国企业研发支出占全社会总研发支出比重稳定在76%— 78%，与日本（78.6%）、韩国（79.1%）、美国（77.6%） 相近，说明我国企业已将技术进步视为竞争优势的重要来源，企业创新能力和创新实力都在不断增强。
（二）论文和专利产出保持高位，产出质量进一步提升
从科技论文数量、高被引论文数量等指标看，我国各学科国际影响力持续上升。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发布的《2023中国科技论文统计报告》显示，2022年，在178个学科中最具影响力的期刊上，全球共发表54002篇论文，而我国学者在这些顶尖期刊上贡献了16349篇论文， 占比达到30.3%，首次超越美国，位居全球榜首。以第一作者和第一单位为标准，我国学者的论文被引用次数高达64.96万次，同样位居世界第一。
从发明专利来看，我国自主创新能力显著提高。2016—2023年，国内发明专利申请数量从133.8万件增至174万件，增幅达到30%。同时，专利授权数量更是由40.4 万件增长到92.1万件。有效专利数量也实现大幅增长，从177.2万件跃升至499万件，增幅高达1.8倍。在国际专利申请上，我国已成为全球PCT国际专利申请的最大来源国。2023年，我国提交的PCT专利超过7万件，连续多年稳居世界第一。
（三）科技成果高效转化，助推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
从技术成果转化情况来看，科技创新对产业转型升级支撑力度不断增强。2016— 2023年，我国技术市场的活跃度和技术合同的成交规模都呈现出了显著的增长趋势。具体来看，技术合同成交量从2016年的32万件逐年增长至2023年的95万件，增长了近2倍。这表明我国技术市场的交易活动日趋活跃，科技成果的转移和转化得到了有效推动。同时，技术合同成交金额也从2016年的11407亿元大幅增长至2023年的61476亿元， 增长了约4.4倍。这一增长趋势反映了市场对科技成果的需求持续增加，以及科技成果转化带来的经济价值不断提升。国家科技成果转化引导基金（简称引导基金），作为推动科技成果转化的核心驱动力，近年来呈现显著增长态势。根据统计数据，引导基金的资金总规模从2016年的178.6亿元扩大至2023年的624亿元，增长了约2.5倍。引导基金快速增长为科技成果转化提供了充足的资金支持，降低了企业和研究机构在转化过程中的资金风险，增强了社会资本投入科技创新的信心，有效支撑科技创新成果转化，为推动智能化、绿色化、高端化、新型工业化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四）科技创新要素加快汇聚，形成量质齐升良好局面
从人才资源来看，我国不仅人才数量持续增长，而且人才结构也在不断优化，高层次科研人才的比例不断提升。从2016年至2021年，具有不同学历背景的研发人员数量均呈现出稳定增长趋势。具体而言，大学本科学历的研发人员从260.82万人增长到338.00 万人，增幅约29.6%；硕士研究生学历的研发人员从84.59 万人增长到125.65万人，增幅约48.5%；博士研究生学历的研发人员从37.88万人增长到73.28万人，增幅约93.5%。
从创新平台和重大科技基础设施的发展来看，我国创新支撑体系日益完善。在科技创新孵化方面，自2016 年至2023年，国家级科技企业孵化器数量激增87%，国家级众创空间数量增长78%，为初创企业提供了强大的资源支持，推动了科技与经济的深度融合。在企业技术研发方面，国家企业技术中心的数量从2016年的1276个增加至2023年的1798个，增幅达41%。国家企业技术中心的强化建设在企业技术创新、产品研发和成果转化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有效引导带动产业技术进步和创新能力提升。在重大科技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我国已建成“中国天眼”、中国散裂中子源、东方超环、上海光源等设施，成为引领科技创新的重要支撑。
从创新型企业发展来看， 我国创新主体日益壮大。统计数据显示，2016年到2022 年，我国实现创新的规模以上制造业企业从16.09万家增长至26.14万家，占规模以上制造业企业比重从45.30%提高至59.40%，显示出我国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重视科技创新， 在科技创新上投入的资源要素不断增多，带动我国制造业科技创新水平实现整体跃升。与此同时，全国高新技术企业的快速发展更是为我国的高技术产业注入了新的活力。2022 年，全国高新技术企业入统企业40万家，比2016年翻了两番，成为推动高技术产业发展的重要力量。
（五）创新政策体系日趋完善，科技创新环境持续优化
近年来，从中央到地方， 各级政府发布了一系列政策文件，都在打造有利于科技创新的政策环境，激发创新活力和潜能。这些政策文件涵盖了从激励企业创新、支持基础研究、促进科技成果转化到弘扬科学家精神等多个方面，形成了一个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科技创新支持体系。例如，在强化企业创新主体方面，《关于强化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的意见》明确提出了推动形成企业为主体、产学研高效协同深度融合的创新体系。在支持区域科技创新均衡发展方面，《关于进一步支持西部科学城加快建设的意见》作出了明确规划，通过支持西部科学城的建设，不仅促进了西部地区的科技创新，也有助于形成全国范围内的创新网络。在提升企业技术创新能力方面，《企业技术创新能力提升行动方案（2022—2023年）》通过推动惠企政策落地、建立企业参与国家科技创新决策的机制等措施，为企业提供了更多的创新资源和政策支持，有助于激发企业的创新活力，推动科技成果的产出和转化。在加强基础研究和应用转化方面，《国务院关于全面加强基础科学研究的若干意见》《关于深化科技奖励制度改革的方案》和《国家技术转移体系建设方案》通过顶层设计和制度创新，为原创研究和成果应用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和良好的转化机制。通过创新政策体系的不断完善，我国科技创新环境得到了显著优化， 创新主体活力得到激发，创新要素流动更加自由，创新成果转化更加高效，为建设创新型国家、形成新质生产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科技创新推动形成新质生产力存在瓶颈制约
尽管近年来我国科技创新取得了显著成效，但仍然面临着一系列挑战，如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投入不足、中美科技博弈加大外部技术获取难度、科技产业金融循环不畅以及科研开放合作力度有待加强等。这些问题既制约了我国科技创新的进一步发展，也限制了科技创新对新质生产力的有效支撑。
（一）基础研究投入不足，原始创新能力较弱
虽然我国每年的研发投入规模已经位居全球第二， 但是投入结构不合理，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投入比例偏低，原始创新能力还相对薄弱。据OECD在2024年发布的《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科技创新主要指标》（OECD Main S c i e n c e a n d T e c h n o l o g y Indicators）报告，2021年我国基础研究投入科研经费占GDP比重为0.16%，明显低于美国（0 . 5 1 %）、法国（0.51%）、日本（0.42%）、韩国（0.18%）等主要发达国家。表现在企业层面，我国企业对基础研究的投入更为不足。OECD报告显示，2021年我国企业投入基础研究的经费仅占全部基础研究投入的11.7%，占总研发经费的比重更是微乎其微，约为0.4%。相较之下，美国企业在基础研究中的投入占比高达35%，占总研发经费的比重约为6%。基础研究供给不足严重制约我国原始创新能力和颠覆性技术产出。
（二）中美科技博弈加大外部技术获取难度
我国科技创新发展当前面临一定的国际压力和挑战。美国作为科技强国，近年来通过一系列政策和法案，对我国进行技术打压和封锁，试图遏制我国科技创新势头。一是通过限制科学仪器及其相关零部件出口中国，形成科学研究技术壁垒。我国近90%的高端科学仪器依赖进口，而美国将大量科研设备列入出口限制清单，严重影响我国科研和产品研发。二是从专利互持的角度，中国对美技术存在较高依赖，处于技术净进口的被动地位，存在被遏制打压风险。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IPO）数据显示，1994—2021年，中国持有的美国发明专利累计为14.1万件，美国持有的中国发明专利累计为30.5万件，相差1.16倍。中美科技“脱钩” 可能会延缓先进技术扩散进程，在短期内阻碍我国创新能力提高。三是通过各种“清单”打压科技龙头企业，主要包括将相关中国企业列入实体清单、商业管制清单、军事用户清单以及非SDN（软件定义网络，是一种新兴的网络架构）中国军事公司清单等。一旦企业被列入上述清单，就必须获得美国政府的许可才能从美国供应商那里购买商品和技术。其中美国商务部工业与安全局（BIS）发布的涉华“实体清单”涉及面最广，对我国科技龙头企业影响最大。
（三）科技产业金融尚未形成良性循环
我国科技创新仍面临“科技—产业—金融”循环不畅的堵点问题。一是科技成果与产业需求有所脱节。近年来，我国对科研的投入力度空前加大，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2年我国研发经费投入突破3万亿元，同比增长了10.1%，已持续多年位列全球第二。然而，尽管投入如此巨大，但在某些关键核心技术领域仍未能实现重大突破。特别是在高端芯片、航空发动机等战略性新兴产业上，依然高度依赖进口，这种依赖不仅凸显了我国在核心技术自主性方面的短板，更对国家的科技产业安全构成了潜在威胁。二是科技成果转化效率亟待提升。我国专利授权量已连续多年位居世界首位，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2年我国授权发明专利79.8万件，然而，我国科技成果的转化率并不高。据《财经》杂志披露，我国的科技成果转化率大约只有30%， 远低于发达国家60%—70%的平均水平。这意味着大量的科研成果仍停留在纸面上，未能有效转化为推动社会进步的动力。三是金融体系难以有效支撑科创企业发展。一方面是科创企业，尤其是初创企业，仍然普遍面临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这些企业往往因缺乏充分的抵押资产或信用记录，而难以获得传统金融机构的青睐。另一方面是各级政府设立的新兴产业创业投资引导基金规模有所下降，未能充分满足创新型企业的融资需求，叠加资本市场对科技创新企业上市支撑不足，科技独角兽企业数量增速大幅下降。从近几年胡润发布的全球独角兽榜看，我国和美国上榜独角兽企业数量分别从2019年的206家和203 家，增长到2023年的340家和703家，差距不断拉大。
（四）开放创新合作力度亟须加强
深化科技开放合作，融入全球创新网络，是加速科技进步、促进知识共享和推动创新成果转化的重要途径。但当前我国科技创新的开放程度仍存在明显不足。其中，最直观的表现首先是企业创新研发资金来源单一，缺乏国际资金参与创新合作。根据OECD数据，2019年我国企业研发投入的资金来源主要是政府和企业，两者占到了投入总金额的99.9%，来自国外和高校等非营利机构资金占比微乎其微，分别仅为0.07%和0.03%。相较之下，美国、日本、韩国、英国、法国等主要经济体在科研经费来源上更为多元化，尤其是国外资金的占比明显高于我国，其中英国来自国外经费占比高达13.45%，美国来自国外经费占比达到9.24%。这表明我国企业在科研开放合作方面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其次，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国际科研合作存在明显短板。《2023中国国际科研合作现状报告》显示，尽管我国的国际科研合作中心度在全球排名由2017年的第七位上升到2022年的第四位，但与国际科研合作最为紧密的美国相比，合作中心度仍不到美国的一半，这表明我国在创新领域话语权相对较弱，顶尖科学家和团队的国际化程度不高。
增强科技创新动能的路径任务
（一）筑牢科技创新根基，增强自主创新能力
一是大幅提升基础研究投入，夯实创新根基。基础研究是科技创新的源头，是解决重大科技问题的关键。要加大对基础研究的支持力度，提高基础研究组织化程度，完善竞争性支持和稳定支持相结合的投入机制，强化国家实验室、国家重点实验室、国家研究中心等创新平台建设，探索建立长效机制，营造有利于基础研究发展的良好生态环境。二是强化人才队伍建设，集聚科技英才。科技创新靠人才，人才培养靠教育，教育、科技、人才内在一致、相互支撑。要增强系统观念，深化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完善科教协同育人机制，实施人才强国战略，加快培养造就高素质科技人才，建设一支规模宏大、结构合理、素质优良的科技人才队伍。三是强化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加大企业创新支持力度。企业是科技创新的主体。要激发企业创新活力， 加大对企业的税收优惠、财政支持、金融服务等政策力度，鼓励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完善企业科技创新激励机制，营造良好市场环境，促进企业创新发展。四是优化科研生态环境，激发创新活力。良好的科技创新生态环境是科技创新的重要基础。要营造尊重知识、崇尚创新、鼓励创新的社会氛围，健全法治环境，加大知识产权保护力度，营造有利于科技创新的良好生态环境。
（二）科技创新破局攻坚，化危为机实现自立自强
一是自主攻关核心技术， 突破封锁壁垒。充分发挥新型举国体制优势，加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建设，全力整合高端科创资源，推动产业链上下游协同创新，集中力量针对半导体、人工智能、量子技术等领域进行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推动关键制造技术、核心元件技术和产品架构技术高水平自立自强，打破国外技术垄断和技术封锁。二是构建自主可控产业体系，筑牢安全防线。加快推动产业基础再造和重大装备技术攻关，找准产业链供应链短板弱项，提高关键原材料、关键零部件、关键软件等的供给保障水平，以行业领军企业为核心构建企业创新联合体，加强技术储备和技术替代，构建完整产业配套体系。三是强化知识产权保护，捍卫创新成果。建立知识产权法律法规体系，优化新兴领域和特定行业知识产权规范，健全知识产权责任制度和惩罚制度，建立知识产权违法行为预警和解决机制，推动知识产权转移和转化应用，以高水平的权益保护激发创新创造活力。
（三）畅通科技创新血脉，激发创新发展活力
一是建立健全科技金融体系，精准滴灌创新主体。完善知识产权贷款质押融资制度，健全知识产权价值评估体系，推动知识产权信用信息共享，建设全周期、长链条、多层次、跨市场、可持续的科创金融服务体系，为初创期、成长期、成熟期等不同类型科创主体提供精准化金融服务，促进科技、产业、金融协同发展。二是拓宽科技成果转化通道，加速产学研深度融合。产学研深度融合是科技创新的重要途径。打通高校、科研院所、企业合作的卡点和堵点，推动新型研发机构建设，创新产学研合作模式，健全各类主体利益分配和风险分担机制，发挥科技领军企业重大项目、重大平台牵引带动作用，促进科技成果快速转化应用。三是完善科技创新体制机制。健全的科技创新体制机制是科技创新的重要保障。要深化科技体制改革，打造跨学科跨领域的高效科技攻关体系，实行“揭榜挂帅”“赛马制”等重大科研任务攻关管理方式，构建多元化科技成果评价体系和人才评价机制，破除体制机制障碍，激发各类要素创新活力，释放科技创新潜能。
（四）塑造开放创新格局，汇聚全球创新力量
一是深化国际科技合作， 深度融入全球创新网络。加快构建新形势下国际科技合作框架和多边科技合作机制，推动由飞地研发到本土合作、由技术并购到网络整合的科技合作模式转型，促进国际科技合作“引进来”与“走出去” 相结合，形成多层次、宽领域、高水平的国际科技合作新格局。二是构建开放型创新生态，吸引全球创新资源。建设开放型创新生态，形成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制度体系，加快推动北京、上海、粤港澳大湾区等建设成为国际科技人才高地、全球创新策源地和全球创新枢纽，吸引人才、资金、技术等创新要素加快集聚，促进国内外创新资源融合共生。三是积极参与全球科技治理，提升全球科技影响力。面向世界科技前沿和国家重大需求，积极牵头发起和设立国际大科学计划、大科学工程和国际性科研组织，重点加强人工智能、量子技术等前沿技术领域科技治理能力，形成多元多层的全球科技治理路径，不断提升全球科技话语权和影响力。
（参考文献及图表略）
本文节选自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编写的《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理论篇》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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