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飞 林家彬
内容提要：
本文节选自《迈向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自然资源政策研究》一书。当今世界，人类社会与自然环境的关系日益紧张。面对资源枯竭、生态破坏和气候变化等严峻挑战，迫切需要重新审视和构建人与自然的关系。本文提出，乡村生态振兴就是在乡村层面推进和实现生态文明，主要从生态环境保护和自然资源保护利用两个角度推进相关工作，取得了一定成绩，未来应重点关注五个方面。
持续改善农村人居环境并解决农业污染问题
乡村振兴战略的一项重点任务是改善农村人居环境。在《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提升五年行动方案（2021—2025 年）》基础上推进农村垃圾治理、生活污水治理以及“厕所革命”等。除去对一些农村环境绿化美化等工程的财政专项资金支持外，也需要吸纳社会资本参与其中，配套相应的资金、队伍、制度，实施长效管护的同时更应该动员广大农村居民参与其中。生活垃圾和污水收费制度在城市中的应用较为成功，在乡村环境卫生保护中也可以应用推广，并配套市场化、专业化的运营机制。
农村的面源污染问题比较突出，是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重要内容。其中重点包括加强农用地土壤污染治理， 实施农药、化肥减量工程， 以及对畜禽养殖污染进行综合治理。借鉴浙江省“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程的经验，可调动政府、农民、市场积极性，带动社会力量参与到促进农村人居环境的改善中。
开展山水林田湖草综合治理工程，保护自然资源和农业资源
随着国土空间用途管控制度的改革，乡村生态保护红线的划定已经被提上了日程，进而优化乡村生产、生活、生态空间。生态保护红线主要是对生态环境脆弱而生态功能重要的区域的保护。随着生态文明建设和乡村振兴力度的加大， 生态红线需与乡村空间规划保持一致。比如，这类区域的划定要考虑农村建设、农业开发以及农村生态系统的完整性， 并且要考虑乡村空间结构的优化以及生态空间的增加，进而从空间层面保护自然资源和农业资源。
为践行“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体”的价值理念，我国未来将加大山水林田湖草自然资源的统筹修复力度，更关注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从过去单一要素保护转化为多要素系统性保护。我国大部分的自然资源处于广大的农村地区，因此，乡村是开展山水林田湖草保护修复工程的主要区域。2020 年《全国重要生态系统保护和修复重大工程总体规划（2021— 2035年）》出台；同年，自然资源部办公厅、财政部办公厅以及生态环境部办公厅联合印发《山水林田湖草生态保护修复工程指南（试行）》，以指导和规范山水林田湖草生态一体化保护修复工程。文件对自然保护地核心保护区、生态保护红线内的区域以及一般生态空间都给予了说明，更是明确了对涉及乡村的生态系统的保护修复要求。乡村层面的生态修复应结合乡村整治、工矿废弃地治理等，强调维护农田原有生境， 保护生物多样性，应将耕地、林地、草地整治与建设用地布局优化结合，提升乡村自然风貌，与自然生态环境融合。
从农业农村角度对自然资源的管理，一个是强调对集体所有的林地、草地和湿地的保护，特别是强调林长制、河湖长制的实行，以及草原森林河流湖泊休养生息制度的推广； 另一个是对田园生态系统的保护，需要构建复合、生态的农田林网，加强对农田生态廊道的建设。重点生态功能区的生态环境保护已经提上了日程， 特别是长江、黄河等流域，要关注对水资源、水生生态系统以及水生生物多样性的保护。
发展生态经济，实现乡村生态产品价值
乡村的生态振兴也是乡村生态产业、生态经济的振兴。构建生态经济主要有两条路径，分别是产业的生态化和生态的产业化。乡村最大的优势在于其良好的生态环境，而其财富主要来自其特殊的自然资源。乡村的生态产业来自对自然资源特别是生态资源的开发、利用、增值、变现。这也就是生态文明体制改革中强调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以及生态产品和服务的供给。
依据当地特有的自然资源，立足城乡一体化布局，找准村庄或者乡镇自身定位，探索适宜的生态产业体系。农耕文化、田园风光、村落建筑、风土人情、非物质文化遗产，甚至中草药业、野生动物驯养等都可能成为体现本土化特色的资源。
需要结合乡村特征分类施策，考虑其经济发展水平、区域特征，在生态资源基础上进行开发利用，挖掘其价值，并积极创新发展成新产业、新业态。比如，对于城郊乡村，可定位为城市后花园，主要功能定位为以满足城市需求为主，可以探索短途休闲旅游、农事体验等与城市消费对应的产业模式。而对于有特殊生态资源的乡村，比如自然保护地周边社区，有必要在加强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建设的基础上， 发展生态旅游和服务业等。当然，我国大部分农村既无特色，也不临近大城市。这类村庄更多强调农业生产的基础能力，推进农业的绿色化，可以尝试借力小城镇建设来发展， 比如生态农场、智慧农业等模式，构建完整的产业链，并促进一二三产业的深度融合。
安徽绩溪： 画里乡村“活”起来。 图/ 中新社
近年来，各地已经有不少较为成功的案例，在发展生态经济、推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方面取得了一定的经验。比如浙江丽水提出的“丽水山耕” 区域公共品牌，就是为了专门解决山区农业的发展问题。通过系统性的制度设计，政府大力支持品牌建设，带动当地农民积极参与，规避了山区农业散、小、弱的特征。青海三江源国家公园严格生态环境管控制度，配套特许经营制度， 规范化了生态旅游、环境教育以及旅游商品、文化产业等， 探索了在国家公园这一最严格的保护制度下对优质资源的开发和利用。除此之外，也有不少地区通过制度创新寻找新的发展模式。重庆创新了地票制度，从单一的耕地扩展到了林地、草地等类型，建立了市场化的退建还耕还林还草机制。福建南平发展水美经济，搭建“水生态银行”，引入社会化资本发展涉水产业。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贺兰县重视“稻渔空间”，在土地整治、改良盐渍化土壤的基础上，开发了集农业种植、渔业养殖、产品初加工、生态旅游一体化的生态“农工旅”项目，获得了耕地保护、生态改善、产业提质、农民增收等多重效益。这些创新性的制度设计和实践多是以自然资源为基础，在生态文明体制改革的框架下进行的积极探索，未来可以为其他区域的乡村产业发展提供借鉴。
运用现代科技手段助力生态建设和绿色产业发展
科技是我国农业的一个显著短板。2 0 2 1 年农业农村部等6 部门联合印发的《“十四五”全国农业绿色发展规划》中指出，未来有必要健全绿色技术创新体系，强化农业绿色发展科技动能。在生态建设以及绿色产业中，要积极应用推广现代农业技术。比如，我国提出了力争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的目标，这对乡村振兴也具有同样的约束作用。需要在农业以及农村应用节能低碳技术并推动其产业化，同时重视风能、太阳能等技术的应用； 重视土壤固碳和生态碳汇，相关技术的推广和应用。比如大范围推广有机微碳产品在土壤修复、肥料添加剂及饲料添加剂等领域的应用，既能提高土壤有机质含量、增加土壤碳汇，也可实现农畜产品的提质增收。另外，有必要加强绿色农业科技的研发和创新。鼓励农业科研院校进行科技研发、转化，加强农业科技的社会服务体系建设，提升对农业环境污染的防控能力、绿色种植技术水平等，进而助力生态建设和绿色产业发展。
完善生态文明相关的法律和制度体系
生态文明建设是乡村生态振兴的重要措施，而生态文明制度是保障生态文明建设成果的关键。未来在乡村层面， 有必要进一步完善生态文明相关的法律和制度体系。比如完善生态环境相关的法律法规是保障环境污染治理的基础，类似耕地质量保护、流域水土保持以及污染治理、面源污染治理、土壤污染防治等无一不需要通过立法明确监管和执法标准，需进一步增强和完善法律的可操作性和可执行性。
生态文明体制改革的另外一项重要内容是对自然资源管理体制进行改革，这一点在农村地区尤为重要。特别是土地资源，是农业之本，也是农民之根。完备的自然资源产权制度是保障农业安全的根本， 以此为基础的保护、开发和利用才有可能巩固乡村的生态振兴。具体来说，包括深化农村承包地“三权分置”改革、推进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建立促进区域公平的生态补偿制度、科学规划城乡资源的开发和利用、探索市场化的自然资源交易制度和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等。
另外，乡村的生态治理体系也是生态振兴的重要基础。一是要搭建多元主体参与的共治平台，保障农民的意愿得到表达、权益得到保障、诉求得到回应。构建乡村环境治理的协同机制，推进不同主体在生态保护、监测、建设、监督等方面的共同参与。二是从人才、资金、技术等方面不断提高乡村生态环境治理的保障能力。比如，乡村生态建设工程，需要健全政府资金的投入保障机制； 探索市场化、多元化的生态补偿机制，带动更多的社会资本进入生态环境污染治理和保护修复领域；建立农村绿色金融服务体系，鼓励金融支持农业绿色发展。
Visits: 32